《送院途中》:卓韻芝的救贖與香港電影的初心回歸
創作源起:卓韻芝的生死覺醒與救贖之旅
導演卓韻芝揭開創作核心源自生命最黑暗的裂縫——十多年前因母親離世陷入抑鬱,自殺未遂被救護員搶救的經歷,成為《送院途中》的靈魂種子。多年後,她在脫口秀後收到神秘留言,追查發現留言者竟是當年施救的救護員。這場跨越生死線的對話,驅使她深入挖掘「拯救者」的內心黑洞:「他們修復無數肉體創傷,但自己的心理傷口如何癒合?」電影由此展開一場雙向救贖,從被救者視角重構救護員的職業尊嚴與人性掙扎。
本土情懷的雙面鏡:職業劇外衣下的時代寓言
以屯門公路車禍為敘事樞紐,《送院途中》透過救護車廂這座「移動密室」,收納香港社會的眾生碎片:外籍同志伴侶的隱忍牽手、公屋長者手握過期移民表格的獨白、被霸凌學童沉默滲血的校服...... 卓韻芝刻意削減救援場面至全片三分之一,反以文戲織就社會縮影。古天樂飾演的救護隊目因脊傷遭移民局拒簽,游學修在官僚晉升階梯上遺失初心,潘燦良與救護車的「退休戒斷反應」,每個角色都是香港人於體制夾縫中求存的切片。有影評人形容:「當救護燈閃爍時,照見的是整座城市的傷口與繃帶。」
父女情結:古天樂的演技裂變與移民潮隱喻
古天樂近年從商業大片轉戰本土小品,在《送院途中》達到演技新高度。他既是救護現場果斷的「馬Sir」,亦是因傷被迫與女兒分離的無力父親。一場女兒Bonnie哭訴「怕被遺忘」的戲碼,將移民潮下的焦慮具象化——當救護車鳴笛劃破夜空,呼應著海外航班起飛的引擎轟鳴。電影以「去英雄化」手法,將救護員拉回凡人身軀:他們能搶救心跳停頓的傷者,卻治不好自己破碎的家庭關係。這種「專業與個人生活」的撕裂,正是大部分在職家長的現實寫照。
當片尾響起葉蒨文《珍重》,鏡頭掃過仍舊川流不息的彌敦道,這部遲到四年的「出土之作」早已超越電影範疇——它是給香港的情書,也是療癒時代創傷的文化處方。